心貴派

《特斯拉》說故事的方式，放在傳記電影中，滿是新鮮感。觀看時，當劇中人開始講到學術理論，我擔心會不會即將落入沉悶，此時，如救星般的畫外音出現了。有人說畫外音是對觀眾的一種擾亂，創作者也可能在此「說得太多」，導致電影失了留白的空間，缺少韻味。

但沒錯，本片的畫外音就是擺明要擾亂你。疏離效果(alienation effect)滿布全片，時不時跳出來告訴你：「這是假的，其實沒這回事」的畫外音只是其一，愛迪生(kyle MacLachlan)在酒吧滑手機、女主角Anne Morgan(Eve Hewson)甚至直接鏡頭前開筆電 google給你看，跳脫劇中人身分，成為一個全知的敘事者。

全知的敘事者在故事裡有如神般的存在，用來說特斯拉這名神選之人的故事，再合適不過。「神選之人」(devine)是片商的翻譯，原本講的是Rebecca Dayan飾演的女配角，可能是最早的國際巨星莎拉伯恩哈特(Sarah Bernhardt)，這兩人同時有著極為過人的天賦，在各自的領域取得極高的成就，說他們是被上帝眷顧的神選之人毫不為過。而劇情安排這兩名神選者相遇，碰撞出的火花，無疑是全片最為精采之處。

莎拉帶出了另一個不同的特斯拉，從開場一直冷靜、木訥的那個研究者，搖身變成了眼神中閃爍著慾望的男子。伊森霍克在這幾場戲的詮釋，我想可以用不慍不火來形容，把特斯拉那種不顯著的自戀，微微張狂了些許，卻又帶點特斯拉獨有的封閉感。(說白一點，大概就是不善交際的宅男忽然碰到心儀的妹仔，整個放開來，攻勢很猛，可是卻還是有些不諳要領的感覺。)而Rebecca Dayan的莎拉，短短的六場戲，卻演足了這個女明星孤傲卻又渴愛的一面，而莎拉的巨星魅力，則巧妙地被以燈光、配樂堆疊出來，打烊劇院的那一幕，堪稱本片最美場景之一，都說劇場造夢，此刻說造神同樣不為過。

神選者們的互相吸引應該是理所當然，可惜兩人終究只是彼此生命的插曲，結局也大為不同，莎拉被世人銘記，特斯拉卻差點被世界所遺忘。神選的特斯拉太過聰明，聰明到先知先覺太多事情，而先知往往是寂寞，不為群眾認可的。Anne最後的陳述，為特斯拉翻案之外，也總結之前劇中人無意間展示的現代科技，都是百年前特斯拉奇想的活生生成真，那句「也許他許下了超出他能力所及的承諾」聽來讓人有些心酸，卻是對特斯拉這名神選之人的最高敬意。